引言
“虚拟资本”是怎么运行的?周期性又有多长?总的来说,“寄生”即“一种生物生活于另一种生物的体内或体表,并从后者吸取营养以维持生活的现象”,其原本是一种生物学概念,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被引申为资本对食利者阶级及食利国家的作用结果。在虚拟资本生成的第二条内在逻辑线索中,“派生性”的虚拟资本形态,诸如信用票据等,其具体作用形式同生息资本相似,都是在原有资本本体上的一种价值衍生。
一、虚拟资本的寄生性
从虚拟资本生成、演进及运行结果等方面可以较为清晰认知其寄生性。首先,缺少货币准备的信用票据在流通中的增殖同生息资本一致,是“资本——资本”的运行模式。这一自资本总流通公式演进而来的借贷资本运行公式,在形式上就展现着资产阶级在推进资本流通中对中间环节的根本态度,无视生产过程,将价值增殖完全看作是纯粹“物的产物”,生产中的社会关系均被掩埋。
无怪乎马克思深刻揭示:“在生息资本形式上,资本关系取得了它的最表面和最富有拜物教性质的形式。”在该形式中,资本被赋予一种“自行增殖”的“神秘”性质,资本“物神”成为资产阶级对这一增殖进程“最合理”的解释。这同时成为资产阶级推进资本增殖过程中最为得意的创作,而且虚拟资本神秘的“复利”功能更让资本阶级疯狂着迷。殊不知,这种资本“物神”的“狂想”,本质上源于生产过程中的社会生产,离不开对劳动力使用过程的寄托和依赖。
资本的增殖属性同“梨树”的“结梨”属性固然相似,但正如“梨树”真正实现“结梨”结果需要付诸劳动,并建立在多种因素相适宜基础上一样,资本最终实现价值增殖同样需要囊括生产过程在内的诸因素的合理配合,否则,“梨树”现实性上不必然结果实,资本也不必然实现增殖。其次,伴随虚拟资本增殖进程的“便利性”及规模的扩大化,货币资本家逐渐演化为食利阶级,资产阶级发达国家逐渐演进为食利国家。如果说在产业资本条件下,产业资本家“参与”“生产过程”,充当资本运作的管理者、监督者,“付出”非直接生产劳动的“劳动”,那么,虚拟资本运行背景下,伴随生息资本从产业资本的分离及独立化,货币资本家直接成为“坐享其成”的“金主”,完全以“食利”为生,就生产劳动及社会生产力发展而言成为“多余的人”。
马克思对该生产方式进行批判:“它再生产出了一种新的金融贵族,一种新的寄生虫,——发起人、创业人和徒有其名的董事”。将虚拟资本流通及作用的范围拓展,从某一国、某一地域扩延至全球,食利者阶级将逐渐在世界范围吞噬利益,尽享“不劳而获”的全球发展“果实”,逐渐演变为食利国家。再次,虚拟资本的寄生性是对“资本物神”之谜的一种间接揭穿,虚拟资本的增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无中生有”,资本增殖风险及危机的出现将中断虚拟资本的寄生进程,打破“物神”传奇。资本“自行增殖”观念深入人心,似乎不存在前提条件,这是“物神”观念及“作用”的神奇效果。
但虚拟资本本身存续对生产过程中剩余价值存在的寄托暴露了其“物神”假象,并且当“万能的”信用工具失灵,有价证券及信用票据难以继续流通,资本“自行增殖”的神话将彻底被打破。正如马克思批判庸俗经济学家掩盖并倒置剩余价值生产的实质等观点的“荒谬”性时指出,“假如大部分的资本家愿意把他们的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那么,结果就会是货币资本大大贬值和利息率惊人下降;许多人马上就会不可能靠利息来生活,因而会被迫再变为产业资本家”。
食利阶级“不劳而食”的权利并非资本物神的凭空赋予,其根基依旧扎在生产过程中。总之,寄生性是虚拟资本生成及发展演进的重要属性,对其的认知能够更加深入理解和把握资本主义发展进程中生产方式的表现形态及演进历程。
二、虚拟资本的价格复归性
虚拟资本价格复归性的内涵主要体现为一种跌宕起伏的周期性的价格波动运动,如同商品价格在经过一番波动之后同其价值相均衡的运动进程相似,虚拟资本价格在突破实体资本决定的自然价格之后,也将在客观规律作用下实现价格下降,逐渐趋近其自然价格。需要注意的是,这一运动过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伴随虚拟资本同实体资本关系发展的循环演进呈现出周期性。说到底,虚拟资本价格的复归性是虚拟资本同实体资本发展演进关系的重要反映。
前述得知,虚拟资本价格的影响因子较复杂,客观现实资本发展效益及主观心理预期等都将成为决定其价格水平的重要因素。虚拟资本的市场价格也相应随其有权索取的收益多少及“可靠程度”发生变化,在经济发展的强盛时期,有价证券等支取凭证能够获得较高收益,在利息率一定的前提下,其市场价格相应看涨,将高于虚拟资本本身的自然价格;相反,当经济发展不景气,经济泡沫破裂,资本现实收益剧烈萎缩,虚拟资本的市场价格将急剧下滑,有价证券等虚拟资本形态纷纷成为转手对象,其价格暴跌,远低于自然价格。届时,前一阶段炒起的价格泡沫将破裂,虚拟资本价格在经历多重波折或暴涨暴跌的两重极端之后逐渐实现自然价格的回归。
拿股票举例来讲,对股票的投资,内含投资者同企业的供需关系,投资者期望通过持股从企业获益中获取利息,而企业为了扩大生产需要社会融资。一般而言,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阶段,投资者对股票投资信心高涨,对其价格提升的乐观预期致使大量资本涌入虚拟资本市场,供求关系的变化使股票价格持续攀升,这为泡沫经济的形成奠定基础。当股票价格上扬至实体资本难以掌控及支撑的价格“临界点”时,也就是说,实体资本已然难以有效维持经济的发展,企业利润将持续下降,股票收益锐减,成为投资者手中“烫手的山芋”,这时,对股票的供需关系颠倒,股票价格骤降,投资者信心严重受挫。
而“一旦风暴过去,只要这种证券代表的不是一个破产的或欺诈性质的企业,它们就会回升到它们以前的水平”,复归于股票的自然价格。当然,在股票价格涨落的进程中,投资者主观心理预期发挥着重要的诱导作用。不否认理性投资者在促进虚拟资本价格水平均衡中的客观作用,他们抓住价格不合理的投资“机遇”,通过买入便宜资产并售出昂贵资产来获利,该过程“客观上能推进价格回到合理的水平”,但在盲目的主观乐观心理预期基础上从众效应作用中的非理性投资,会对理性投资产生迷惑功效,以致投资者做出非常规判断及操作,即使再“不可思议”,“完全理性的投资者也会相信发生的一切”。
虚拟资本价格复归的途径往往在危机的强制性手段上得以呈现。马克思提到,虚拟资本价格,“在危机中的贬值,会作为货币财产集中的一个有力的手段来发生作用”。换句话说,虚拟资本价格的暴跌,为货币作为流通“硬通货”的回归提供条件。具体而言,虚拟资本是信用基础上的资本形变,而信用的持续作用也不断促进虚拟资本形态的多样化发展,可以说,信用同虚拟资本相互作用、彼此促进。虚拟资本价格的暴涨,以致经济泡沫等现象的出现,都同信用扩张及滥用关联紧密。
当虚拟资本价格的上扬突破实体资本的支持,从而超脱基础经济要素,信用在经济中的作用也就随之消失,信用失灵乃至信用危机首先反作用于银行等金融机构,使后者抵押资产在利率上升、资产价格暴跌的趋势下大幅缩水,信用货币及虚拟资本的多种流通形态相继低价抛售,银行周转资金难以为继,大量呆账坏账渐次产生,银行等信用机构陷入停摆,经济虚假繁荣的表象被识破,经济泡沫在流通危机中逐渐破裂。
流通中货币资金的缺乏,既迟滞了流通过程以致大量商品积压,又使再生产缺失资本支撑而陷入停顿。总之,信用危机首先引起银行危机,继而商业危机、生产危机,直至社会经济危机。信用扩张促使价值在多重支付手段诱导中被“创造”,以至于价值难以在相应价值的货币购买力中实现,供给严重脱离社会有效需求,社会信用链的正常运作在债权债务关系的烂尾中遭到严重破坏,这为“现金为王”时代的复归准备条件。
货币基础的复归同虚拟资本价格向自然价格的复归是同一过程的不同方面,因此,危机成为价格回归的关键强制手段。同时,虚拟资本这一属性的决定性因素体现在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发展关系中,因为这一关系在复杂经济运行中的波动性强,而且其协调运行状态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往往需要借助强制手段来实现,因此,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虚拟资本价格复归过程的周期性。